对不起，我不能再爱你了

文/南烛姑娘

那时候，我以为他们真的会一起春出游，夏纳凉，秋赏菊，冬看雪。可是，印象中的爱情却抵不过匆匆而逝的时光。

认识小北那年，我正留着一头齐耳短发，背着一个印有海绵宝宝的红书包，走起路来，总是以跑的速度。虽然是在北方，但是九月份的天气也有些酷暑难耐。

我和小北关系好的原因是因为一根五毛钱的冰棍，还是纸包的。那时候的友谊很纯粹，就是共享食物和玩具。两个小女孩坐在树下一边啃着冰棍，一边看着对方的“丑态”傻傻的笑。之后，我就把那个穿着蓬蓬裙，用红头绳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生给活活的收买了。

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的成了好朋友。那会湖南卫视有个热播剧，大街小巷的都在模仿“皇上，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？”我俩差点就没学着《还珠格格》掰着手指拜姐妹了。

上了高中，小北的个子像打了鸡血，一下子从150变成了175。而我呢，还是处于中等的状态，不上不下看着特累，以至于每次看她的时候，我都觉得我的鼻子一定是在流血。 估计是因为我们俩在一起太亲密了，所以一直没有找到男朋友，在快高考的前夕，小北那天突然诗兴大发的对我说:南，如果四年以后你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，我看咱俩就凑合着这样过吧。”

我当时就吓了一跳，还以为这丫头性取向出了问题。再一看她竟然哭了。眼泪一串一串的掉下来。“我舍不得和你分开……”然后抱着我嚎啕大哭，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小北哭。

那一刻，像冰一样外冷的我竟然也红了眼圈，强忍着快要留下来的眼泪拍拍她的肩膀,轻轻的吐了两个字:“好啊。”

那年夏天，很热，很难熬。当时小卖部卖的最火的就是冰镇矿泉水。如果可以，我真的想把自己同那瓶矿泉水一样永远的冰封于那个六月。齐刷刷的翻书声和答题的摩擦声成为了那个夏天最美的曲子，带有淡淡的苦涩和笙箫的离别。

高考结束，小北神神秘秘的跑来找我。像问我“你知道安利吗?”的语气问我:“你知道现在有个很红的歌手刘若英要来我们这里开演唱会吗？”

我摇摇头:“不知道。”

她大吃一惊，嘲笑着说:“你也太土了吧，奶茶你都不知道，就是那个和陈升在一起的刘若英吗，唱过很多歌，我特别喜欢她，赶紧回去听，如果你不去，别说我认识你。”

我目瞪口呆，不懂音乐，不知道刘若英就是奶茶也是我的错吗？这女人也真是太善变了。

后来，我硬着头皮，为了让她认识我，去找了度娘，听了奶茶的《人间四月天》和《后来》，那会奶茶陈升早就宣布在一起了。

同年九月，我高考失利，去了以北的城市。小北去了以南的城市。我们就此分道扬镳。我很为她高兴，她生的伶俐乖巧，本就属于南方，而我，江南水乡终究只是一个梦，为此小北大哭了一场。

不准回头，各奔前程。这是我们先前说好的，小北走了。一别经年，除了电话，网络以外，再次见到小北的时候已经是大年以后了，这期间发生了很多变故，我换了几个城市，成了流离失所的旅客。

小北告诉我她找了一个男朋友，叫阿成，是纯正的上海人。说带回来介绍给我认识。阿成很会哄女孩子开心，这是我见他的第一印象，人长的也还不错，对待小北就像在哄自己的女儿一样。小北甜腻的窝在阿成的怀里对我眨着眼说，:“怎么样？我下江南没白走吧？”那自豪的样子能亮瞎你的眼。

我的心在那一刻，“砰”的一下终于落下了。从另一个角度来说，我安全了，她不会和我凑合过了。

这是我们认识的第七年，小北认识阿成的第二年。我们承诺，我拿下北京城，她拿下大上海。让京都和帝都从此成为一家人。开学后，小北和阿成下南，我上北。

那一年的三月，桃花分外开的早。十里外就能闻见阵阵扑鼻的香气。我和小北坐在三里屯的一家酒吧里，这是我们第一次来如此奢侈的地方喝酒，那天她哭的稀里哗啦，这是我第二次见她哭，哭起来还一抽一抽的。她说，阿成被学校保送出国，她不想耽误他，但是又舍不得，不知道怎样面对，所以一个人就从上海跑来北京。

我在一旁默默的陪着她，醉了一个晚上。第二天，我从宿舍一出来就碰见了阿成。他的神色恍惚，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，风尘仆仆的，很急，应该是坐了一晚上车的原因。他第一句就问我“小北在你这吗？”

我看了看他，点点头。

他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松懈下来，我能清楚的看见他脸部的肌肉是如何变化的。

我很想知道他的决定，阿成也看出了我的疑问不等我问，就开口说:“我不会丢下她的。”

如我想的那样。这一次他们应该不会再分开了吧。

小北随阿成回了上海，临走时我去车站送他们。小北不舍的抱了我一下然后就回到了阿成的怀里。阿成宠溺的摸了摸小北的头，然后冲我笑了一下。他们消失在检票口渐行渐远，我看见小北那飘逸的长发在身后随着三月的春风舞了起来。

阿成为了小北放弃了出国的大好前程。

大学毕业，小北和阿成去了北京，而我则去了内蒙。看吧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。好在，我和小北九年的感情一直如初。

生活就是个臭流氓，总是变着形式调戏着你，让你不得不向它低头。

从校园到北京，只有一年的时间，我以为会一直走下去的爱情还是拜给了时间，小北和阿成分手了。

小北那阵子情绪很低落，我过年回家遇见她，她说她要结婚了，新郎却不是阿成，是她的同事，在北京有车有房。当说起她和阿成，她云淡风轻毫不在乎的和我说，“我和阿成不合适。”

不合适，只有三个字，终结了五年的感情。那一晚小北喝的断了片，她伪装的坚强与无奈全部借着酒精发泄出来。

她没头没脑问我，南，你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吗？

我愣了。

她又问我，你知道无论你做什么，都赚不到钱，连维持基本生活都办不到的滋味吗？

如果你一直很努力，想和自己爱的人有一个美好的未来，可是你却清楚的看到，你们做不到，明明可以为了对方去死，可是却不能为了茶米油盐和对方过一辈子，是不是很悲哀？

她复杂地笑了笑，摇摇晃晃的站起来，大声的唱了奶茶的那首《后来》“ 后来，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，可惜你早已远去，消失在人海。后来，终于在眼泪中明白，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 ”

她唱的丝毫不在调上，甚至歌词还断断续续的。我记得这是小北第三次哭。从这次以后，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如此撕心裂肺的哭过。

我曾经一直认为自己能像奶茶那样瞩目于人群中，但从未想过自己只是碌碌无为中的一员，小北说，不是每个人，努力了就会有结果。

2015年初，小北结婚留在了北京。我流浪于内蒙。奶茶和陈升分手后也有了孩子，曾经以为会在一起的人都形同陌路。

在去上海出差时，我碰见了阿成，这是他和小北分手后，我第一次见他。他学会了吸烟，以前没有发现学霸抽起烟来也很有意味。说起他和小北。阿成只说，这个世界的确是不公平的。我以前总认为自己可以做个英雄，但现在我知道，我只是个凡人。只要小北过得好，我心里就安心多了。

这些话我没有和小北说，就让它腐烂在时光里吧。

这城市就是这么冰冷，有能力的人醉生梦死，没能力的人苟且偷生，可是，谁愿意承认，自己不行呢。

不是说，没钱就没爱情，现实是残忍的，没钱可以有爱情，但是爱情会无能，因为当爱情碰上了柴米油盐酱醋茶，就是童话，是遥不可及的一场虚幻。

所以，小北没错，阿成也没错，他们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爱的更有底气。

有人说,挂在嘴边的是喜欢，藏在心底的是深爱。

喜欢才会冲动，深爱就会犹豫。

告白也许就是告别，更何况是，根本无法给她幸福的空话告白，我想一个有担当的男孩，是不会为了一时的美好而换取未来的分道扬镳。

以前我总以为，自己会和小北去看奶茶的演唱会，但每次都看不了，小北说，以后总会看到的啊。但以后这件事，就变成了再也不会见面。

我想，小北能够遇见阿成，这是小北的幸运。

直到现在我还会以为，他们会一起春出游，夏纳凉，秋赏菊，冬看雪。可是，印象中的爱情却抵不过匆匆而逝的时光。